■pasuya poiconu(浦忠成)
考古學家認為,台灣原住民族的祖先在6千年左右就陸續進入島上。泰雅族的起源神話說祖先是由pisnbukan的巨石裂縫生出來的,這地方在今天南投縣仁愛鄉發源村瑞岩部落(名稱取法即源於該族神話);賽德克族說祖先起源於中央山脈的白石山、賽夏族稱起祖先起源於大霸尖山、阿里山鄒族族傳說祖先是發源於玉山,布農族各群的起源亦與丹大、郡大、巒大各山脈有密且關聯;稍後到達的族群如卑南族稱其祖先在知本附近海邊panapanayan(或Ruvuahan)的海邊上岸、阿美族則稱其祖先在吉安薄薄附近海邊登陸;平埔族群有稱其祖先原居住sanasai(或sansai),後來遷移到台灣島上。
不僅如此,島嶼各地處處都有原住民族各族群千百年來居住、踏過、遭遇過事件所稱的名稱,連橫《台灣通史》〈撫墾志〉也認為「台灣固土番之地」。
嘗試看看幾則歷史文獻的片段如何描述移民與先後的統治者如何進入這塊土地,隨後步步侵奪原屬不落的土地,再逐一註記與詮釋,以掩飾並合理化、法制化這種侵奪。
荷蘭人羅德偉.李斯《台灣島史》:「嗜好狩獵的中國人,有為捕鹿而進入土番狩獵區域者,因此屢生爭鬥」;《彰化縣志.風俗志》〈番俗考〉:「山高海大處,番人生稟其間,無姓有字,內附輸餉者曰熟番,未服教化者曰生番,或曰野番。」乾隆末年北路理番同知陳盛韶《問俗錄》:「內山生番嗜殺,舊曾擁出為亂,朝廷命就交界處,築土牛為界,丈給隘租數千石,建隘寮,選丁防守」。
1895年樺山資紀橫濱丸船上發表「施政方針」:「台灣乃是帝國的新版圖,……島東部由蒙昧頑魯之蕃族割據」;民政長官水野遵:「開發蕃地是培養富源之要務,……台灣將來之事業看在蕃地」;日人治台初期,時「蕃人」約8萬餘人,以每人3公頃計算,即劃定約25萬公頃的土地分配「蕃人」;比起初期的172萬公頃大幅度縮減。而今的原住民族保留地的規模,就是沿襲著日本人原有的「準要存置林野」範圍。
《原住民保留地開發管理辦法》稱:「本辦法所稱原住民保留地,指為保障原住民生計,推行原住民行政所保留之原有山地保留地及經依規定劃編、增編供原住民使用之土地。」承襲日本時期,再經過劃編、增編的原住民保留地約26萬公頃,依據日人設定的人與土地計量數,這樣的土地面積是否還能符合現在的狀況與需求?原住民族總人口已逾52萬。日人在統計與分配的過程將大部分「林野」分為「要存置」、「不要存置」,後來成為今日國有土地、林班地、保安林地、國防用地、實驗林等地目的濫觴,而真相是大舉掠奪原住民族部落原有的耕作地、採集地、漁區、獵區、聖地,也就是《原住民族基本法》所稱的「原住民族傳統領域」。
政府部門或許始終難以理解原住民歷年來在國家公園、林班地、實驗林與濱海地區與一些機關的衝突中提出的觀點:這是祖先留下來的土地,晚到的國家機器憑什麼主宰、劃定土地的所有權?原住民族所持的點滴證據,存在於依然被傳誦的傳說與獵區、漁區、採集區與聖地記憶;原住民族為捍衛土地領域而與入侵者對抗的故事也散佈在這塊土地的所有角落。
譬如曾對於入山煉腦、開墾、狩獵、伐木的漢人行馘首,即所謂「番害」,莫那.魯道與賽德克族人在眉溪人止關伏擊意欲進入的日本軍警(1902)、霧社事件(1930)、抵抗總督佐久間左馬太率領二萬餘軍警親征的太魯閣族人(1914)、在中央山脈頑強對抗日人多年的布農族頭目拉荷.阿雷(1915~1933)等。但是傳說與護衛土地的神聖戰役往往在官版歷史課程教材有意無意間遭到淡化、污衊,導致許多人誤解原住民族恢復傳統領域、還我土地的訴求與抗爭行動。
近來銅門部落阻止林務部門入山「清理、運出枯倒木」、杉原部落反美麗灣飯店,及東海岸不少部落反對公部門將傳統領域以BOT方式讓財團承租,與幾年前斯馬庫斯處理部落道路風倒櫸木的案例,其實都與原住民族對原有土地與山林的思維與記憶連結,隨著原住民族自覺,這種爭取的頻率、強度只會日增,只是我們的歷史教育、法律解釋兀自原地踏步,因此對話牽強,舉措混亂。
(成大台文所教授)
(圖說)行政院環境保護署最近召開環評大會,「有條件通過」日月潭向山觀光旅館BOT案。邵族原住民認為這項BOT案侵犯邵族傳統領域範圍,2013年9月8日利用萬人泳渡日月潭活動的機會,在伊達邵碼頭一隅控訴政府藐視原住民族基本法。(圖文/中央社)
延伸閱讀:
【庫巴之火:土地思維的差異】http://www.lihpao.com/?action-viewnews-itemid-132423
【庫巴之火:還原住民土地正義】http://www.lihpao.com/?action-viewnews-itemid-130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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